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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六九章 難為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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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秦瑛中了舉人,吳氏終於揚眉吐氣,就連委托兄長去找尋秦瑯空手而歸,也沒能影響她的好心情。

更令她高興的是張小小那個小賤人竟然小產了。在此之前,秦瑛纏著她要把張小小接進來,她告訴秦瑛,只要他中了舉人,就能讓張小小進門,可是秦瑛還沒有下場,張小小就小產了,消息是從香河送來的,秦瑛當時被她關在房裏溫書,並沒有聽到這個消息,直到秦瑛考完鄉試,準備去香河看望張小小時,她才不慌不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秦瑛,那時距離張小小小產已經過去兩個月了。

也可能是沒有親眼看到,也可能是張小小覺得理虧沒敢造次,秦瑛對這件事的反應並不激烈,後來中了舉人,慶祝的宴請的多了起來,秦瑛也就不再提把張小小擡進門的事了。

可是萬萬沒有想到,昨天吳氏只是讓蘭姨娘跪了一個時辰,蘭姨娘便昏死過去,到了半夜,就傳出蘭姨娘小產的事。

秦牧有位多年未見的同科調進六部,家眷還沒有接來京城,昨天新居入夥,請了秦牧幾位年少時相熟的朋友過府飲宴,喝多了幾杯,晚上沒有回來,今天直接去了衙門,並不知道蘭姨娘小產之事。

吳氏暗地裏松了口氣,她事先根本不知道蘭姨娘有孕的事,看那樣子,蘭姨娘自己也不知曉,否則罰跪的時候也就拿來做借口了。

她便讓霞嬤嬤去嚇嚇蘭姨娘,畢竟孩子是從蘭姨娘身上落下的,禍害秦家子嗣的事當然也要落到蘭姨娘頭上。

可沒想到,霞嬤嬤前腳剛走,蘭姨娘就上吊了,雖然被救下,但脖子上的紅印子沒有一兩天是消不下去的。

吳氏正琢磨著怎麽向秦牧交待,秦瑛就跑過來大吵大鬧了。

“蘭姨娘的孩子是您給弄掉的,小小的也是,蘭姨娘的孩子沒了,您派了霞嬤嬤過去恐嚇她,我聽說了,小小的孩子沒有的第二天,您也派了霞嬤嬤過去,也是這樣說的,好在小小臨死也要見我一面,沒有做出像蘭姨娘這樣的傻事,那是您的孫子啊,您不心疼嗎?”

秦瑛聲嘶俱裂,吳氏卻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。

蘭姨娘是妾室,什麽時候開始,妾室屋裏的事能迅速傳到爺們兒耳中了?

且,就連她讓霞嬤嬤去恐嚇的事,秦瑛也知曉了。

最重要的,她根本沒有派過霞嬤嬤去嚇張小小,張小小只是外室,她還不用大費周章。

可秦瑛卻口口聲聲說霞嬤嬤去過,這是怎麽回事?

吳氏揚手就給了秦瑛一記耳光,繼而號啕大哭起來,自己的親生兒子啊,就這樣幫著外人冤枉她。

娘兒倆吵架也不是第一次,也不知是哪個腿快的,把四太太寧氏叫了過來,寧氏比秦瑛大不了幾歲,哪裏見過這個陣式,立刻讓人去請大老爺秦燁。

秦瑛見到秦燁頓時老實了,秦燁板著臉,當著一堆下人什麽都沒說,帶了秦瑛回到楚茨園,待到問清楚是這麽回事,也就不想再管,只是訓斥秦瑛,不能對母親不敬。

秦瑛從楚茨園出來便來到明遠堂,找秦玨借銀子。

秦玨聽了立刻明白了,分明就是想趁著父親訓斥他的機會,把自己拖進來,讓外人都以為,是他們父子給他撐腰。

二叔父家的老老少少,怎麽都喜歡耍這種小聰明,這有意思嗎?

他想起羅錦言小小年紀便在六部附近開茶鋪搜羅朝中情報,為羅紹起覆搭橋鋪路。

一樣米養百樣人,羅紹既非出身名門,也非朝中重臣,卻能教養出羅錦言這樣識大體有見識的女兒;二叔父家學淵源,位列小九卿,卻弄得後院雞飛狗跳。

他越發厭煩起來,對清泉道:“去把張長榮叫來。”

秦瑛知道張長榮,那是秦玨身邊的長隨之一,該不會讓張長榮去給他到錢莊裏拿銀子吧,這大晚上的,錢莊都打烊了。

張長榮是張氏三雄中最不起眼的,五短身材,蓄著八字須,遠不如兩個兄弟高大威猛。

“大爺,三爺。”張長榮恭敬行禮。

秦玨嗯了一聲,指指一旁的秦瑛,對張長榮道:“拿牛皮繩把他綁了,扔到池子裏泡一個時辰,再去和二夫人說一聲,就說他不敬高堂,被我這個做長兄的嚴處了。”

秦玨話還沒有說完,秦瑛掉頭便要跑,還沒有跑到門口,便被人從身後抓住,他一看,抓他的人竟然是那個瘦得豆芽菜似的小書僮清泉,可偏偏他卻被清泉抓得動彈不得。

清泉一拉一拽,就把秦瑛扔給了張長榮,張長榮手腳麻利地捆了秦瑛,拖著他去了水池邊。

谷風園裏,秦牧正黑著臉瞪著吳氏:“蘭娘的事真是你做的?”

太醫來過了,蘭姨娘是真的小產,原本就是身體虛弱,又險些吊死,此時雖然救下來,但是氣若游絲。

至於張小小的事,秦牧百分百相信是吳氏做的,但那無關緊要,不過是個暗門子出身的女子,秦瑛又沒有成親,有這麽一個孩子將來也會麻煩,沒了就沒了。

但蘭姨娘是不同的,這是他堂堂正正納的妾室,蘭姨娘懷的是他的兒子,老來得子本就不易,卻被吳氏就這樣給弄沒了。

“老爺,瑛哥兒小孩子不懂事,難道你也相信?我根本就不知道蘭姨娘懷孕,她自己也沒有說啊,再說,你不是以前也不知道?分明就是那賤人明知自己有孕,故意設了這個圈套。”

“夠了!”秦牧怒吼著打斷了她的話,指著她的鼻子說道,“若不是為了幾個兒女,我早就休了你!如今你居然膽敢禍害我的子嗣,明天我就讓你哥哥把你接回娘家。”

把她接回娘家?這和休了她有什麽區別?

“你要休了我?好啊,那我就到衙門裏告你,你寵妾滅妻!看看到時候丟人現眼的是吳家,還是秦家!”吳氏尖叫。

正在這時,白芷大著膽子進來:“二老爺,二夫人,出大事了,大爺把三爺捆了扔進了水池裏。”

二七零章 番蔔算

秦瑛會泅水,可被牛皮繩捆得動彈不得,雖然不至於淹死,但是已過中秋,池水寒意襲人,秦瑛被谷風園的人接回來時,凍得面白唇青,吳氏嚇得半死,忘記了正和秦牧吵架,哭著讓秦牧去找秦玨算帳。

秦牧氣得嘴唇發抖,秦玨太過份了,竟然把秦瑛扔進水池裏面。

可是如果指責秦玨,他卻沒有理由。

秦玨是長兄,他是有權利懲罰弟弟的,更何況秦瑛受罰的原因是不敬高堂。

不敬高堂這四個字,放在哪裏都是大事,如果傳揚出去,秦瑛身敗名裂,功名也能取消。

但是秦瑛和吳氏爭吵在先,驚動了四太太,也驚動了秦家大老爺秦燁,就是把族中幾位老祖宗請過來,也沒有人會說秦玨做得不對。

如果吳氏沒有禍害孫兒,禍害庶子,又怎會有今天的這一切,說來說去,都是這個女人的事!

“母親在世時,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你可還記得?”秦牧質問道。

吳氏楞了一下,止住了哭聲。

秦牧沒等她回答,便自顧自說了下去:“母親說過,女嫁錯郎毀一代,男娶錯妻毀三代。我直到今日才明白其中道理,可惜太晚了。以後懷安有了孩子,不論男女都不許你插手。”

懷安是秦瑛的表字。

秦牧拂袖離去,吳氏便問一旁的霞嬤嬤:“二老爺這是什麽意思?我的孫兒為何不讓我來插手,不去學堂的時候,我不管那讓誰來管?”

說完這話,她這才發現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全都低著頭,恨不能鉆到土裏去,什麽都沒有聽到。

霞嬤嬤大驚失色,低聲說道:“我的好夫人啊,快別說了,這是以後的事,大夫就要來了,您還是快點想想該怎麽說吧,若是傳出去是因為那個原因被大爺處罰的,三爺就麻煩了。”

吳氏這才回過神來,是啊,秦瑛還躺在羅漢椅上,大夫來了看到這個樣子,還要有番說辭才好。

最可恨就是秦玨,竟然使出這等手段對付自己的堂弟,還有沒有人倫之道了?

罵這些時,吳氏早就忘了這些年她在秦玨身上做過的那些事了。

秦牧很生氣,從谷風園出來,便去了楚茨園。

秦燁正向秦琪交待一些事,得知他來了,秦琪連忙告退。

秦牧陰沈著臉走進來,看到秦燁面前堆放的厚厚一摞帳本,道:“大哥,出了這麽大的事,您倒還有心情算帳?玉章快要捅破天了。”

秦瑛是被擡進谷風園的,這件事秦燁已經知道了。

他淡淡地道:“懷安雖然有錯,但玉章出手也重了些,我會訓斥他的。”

訓斥?你的兒子險些把我的兒子淹死,就是一句訓斥?

秦牧冷笑:“大哥,您對孩子未免太過溺愛了,這才讓他今日險些釀成大錯,好在懷安身體硬朗,否則有個三長兩短,大哥,您要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?”

秦燁嘴角翕翕,終歸沒有說出話來。

見秦燁不語,秦牧森然道:“大哥,懷安是秦家人,玉章鬧得再大,也是咱們秦家的事,我這個當叔父的,斷不會與他計較,但是他日他若是出仕,也是這樣為人處世,大哥,到那個時候,有些事情可就不是能捂住蓋住的吧,就算他有斬殺寧王的大功,您認為今上仍會容得下他?到那個時候,整個秦家都要為他陪葬!”

說到後面,秦牧聲色俱厲。

秦燁向後仰在椅子上,閉上了眼睛,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緩緩睜開雙眼,對滿臉怒氣的秦牧說道:“下個月就要下聘了,到時我和羅沛然商量一下,把婚期定下來,成親了就是大人了,玉章行事也能收斂些。”

秦牧在心中鄙夷,大哥是越發沒用了,竟然連這種通過成親制約兒子的辦法也能想出來,真是管理庶務太久了,整日和商賈們打交道,說話辦事宛如婦人,連主見也沒有。

“我可聽說那位羅家小姐以前口不能言,如今雖然病好,想來仍舊口拙,大哥想讓她幫著勸說玉章,怕是會貽笑大方。”秦牧說道。

秦燁額頭的青筋動了動,終於還是沒有忍住,不悅道:“二弟,羅家小姐是閏閣女子,她的事情外人不足道也。”

話外音,你一個做叔伯公公的,有什麽臉說三道四。

秦牧也覺失言,幹笑兩聲,岔開話題,對秦燁道:“給玉章早點成親也好,省得他整日在外花天酒地,惹些禍端。”

送走秦牧,秦燁獨自在書房裏枯坐良久。

他看著書案上的淺綠玉樹根筆洗,那是父親秦老太爺給他的。

父親大人啊,您可知道您給秦家埋下了多麽大的禍端啊!

他嘆了口氣,從書架上拿過一本黃歷,翻看了一會兒,又取出秦玨和羅錦言的生辰八字,用筆在紙上測算。

次日一早,他把抄在紙上的幾個日子交給長隨大圍:“拿上我的名帖,連同這張紙送去欽天監,交給黎監正,就說我不便到他衙門裏去,請他幫忙掌掌眼。”

到了傍晚時分,欽天監的日子便測算出來了,看著紙箋上的三個最適合秦玨和羅錦言的日子,秦燁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。

無論如何,讓秦玨早日娶妻生子,延續血脈,也算是完成了父親的一個心願。

秦玨並不知道這些事,一大早,他便來到楊樹胡同拜訪李毅。

他還只是在李毅剛到京城時,跟著秦燁來過一次,之後就下場了,也就沒有時間再過來。

李毅很高興,讓李青風作陪,留他用飯。

用過午膳,三人坐在宴息室裏飲茶,李青風道:“都是陳茶,玉章不要嫌棄。”

秦玨笑道:“如今福建的陳茶也是有銀子也買不到啊,想不到青風兄還屯了這等好貨。”

李青風訕訕地笑:“哪裏,多虧惜惜當年提醒,我才屯了一批,如今看來還是屯得少了,應該再多屯上幾船。”

李毅早就聽李青風說過屯茶的事,當時他也曾暗道兒子膽大,竟然因為十來歲小姑娘的一句話,便屯了幾萬兩的茶葉,好在沒有賠,幾萬兩賺了十幾二十萬兩。

秦玨卻是第一次聽說,便問道:“羅小姐提醒的?”

李青風與有榮焉,樂得在妹婿面前誇誇妹妹,可又怕秦家書香門第,不屑商賈之事,便道:“當年我來往福建和京城之間,惜惜便說要多屯些福建茶葉,那時她只有十一二歲,沒想到一句小兒之言,卻一語成讖。”

他說得輕描淡寫,秦玨心中卻如萬馬奔騰。

他的惜惜,對所有對她好的人,全都在意,全都要幫襯。

就連馮雅欣這樣和她沒有任何瓜葛的人,她也照顧得妥妥當當。

既聰明又善良,他怎麽就能找到這麽好的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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吼吼吼,月票滿額了,明天三更啊。(未完待續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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